澜峰山,坐落于京都东侧郊区。
群山簇拥间,占地数千平的三栋别墅巍峨而立。三栋别墅建筑风格不一,有欧式的会客区、美式的休闲区以及现代奢靡风的住宅区,如三个来自不同国家的王,栖于一座广袤无边的人工湖旁,倒映在湖面呈现出一副绝美天际线。
住宅区的别墅幕墙此刻在阳光照应下,浮现出矜贵的香槟色,光线透过菱钻形的玻璃散出七彩的彩虹,投在主卧的落地窗前。
此时正是上午十一点半。
盛晚宁却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身穿白大褂的私人医生雷肆年在昨夜给她抽过一次血,血液指标没有任何异常,他不敢贸然用药,整夜监护心跳、血压。
“血液、心跳、血压,一切如常。厉总,或许这位小姐只是累了。”
守在床边的厉阎霆闻言怔了下,累?
应该没那么简单……
“昨夜她的唇色发黑,排除中毒的因素没有?”
“唇色发黑?额,自我见到这个小姐以来她的唇色并无异常,血液里也没发现毒素成分。厉总,从她唇色发黑到恢复正常,这中间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或者吃过什么东西吗?”
厉阎霆狭眸微眯。
如果说特别之处,就只有……他们在休息室做的那件事。
男女之事,会有这种功效?
忽然,心跳监控仪上显示一阵高耸的波动。
“醒了!”
雷医生惊呼,厉阎霆立即循声望去,床上的人仍旧阖着双目,脸色幽然沉定,并无波澜。
雷肆年尴尬地摸了摸后脑,“按照心跳的频率,她现在应该是……苏醒状态。”
至于为什么还没睁开眼睛,饶是连经验颇深的私人医生都想不明白。
厉阎霆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抿,淡淡道:“辛苦你了,把这些仪器撤下,去吧。”
“不……不监护了吗?”
“不用了。”
医生窸窸窣窣地带着监护仪离开。
门刚关上,卧室内气氛凝重,沉寂。
许久后,忽听见——
“人都醒了,还装?”
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透着迷人的声线。
盛晚宁身形微微一怔,缩在被窝里的小手紧紧攥住。
她刚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听到有两个人在说话,迷迷糊糊听得不真切,但刚才这句,她清清楚楚地认出来了,是厉阎霆的声音!
但,她不应该已经死了吗?
盛晚宁缓缓睁开眼,房间的光线柔和,不刺激,目光很快落在床侧身穿浅灰色休闲家居服的高大男人身上,寒潭般幽深的眼睛,深邃的轮廓,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每一处细节完美得无可挑剔,如造物者精心雕刻的绝世工艺。
眉目间褪去那份往日的漠然和清冽后,格外地迷人,浑身散发着成熟男性独有的矜贵韵味。
盛晚宁怔怔地凝着那道越来越近的欣长身形,已然看呆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前这个男人真是厉阎霆!
她没有死!
怎么会这样,谁救了她?刚才和厉阎霆说话的那个男人吗?
除了北境那位拥有独特针法的高人以外,竟然还有人能救她这特异体质的药石过敏反应?
不过,此刻的她除了惊诧,还有惊恐!
昨晚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单脚已踏进阎王殿,才无所顾忌地想风流一回,恬不知耻地自褪衣物索求厉阎霆的欢爱。
结果老天爷没让她死!
那她这张脸,还要不要?厉阎霆现在肯定把她当成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不能就这样认了,一定还会有回旋的余地。
没准她是像网络小说的女主角一样,重生了!这个时候的厉阎霆还不认识她,他们还可以重新开始,她那个厚颜无耻的人设也可以重塑!
想到这些,盛晚宁探究地看向身前的男人,故作疑惑地问:“你是谁?”
厉阎霆低沉的目光睨着床上的人,眸中带着一抹审视。
失忆?是真的,还是装得?
“呵,”他眉梢微抬,薄唇一掀,“我是你老公。”
盛晚宁神色微滞了几秒,下一刻,眼底赫然闪过锋锐的光芒!厉阎霆这个禽兽!
“老你个头!想占我便宜!”
她谩骂一声后猛从床上坐起,正要拎起身旁的枕头扔他,忽然全身筋骨如同散架一般。
素来壮的跟头牛的她竟然硬生生被这副恍被火车辗过的痛楚跌靠在床头。
她痛到无法言语,倒吸了三口凉气。
这种痛跟先前的万虫噬心不同,痛中带着一股淡淡的酸。
难道是因为她……失身?这才是真正的失身!
注意到她又羞又恼的神情,厉阎霆蓦然低笑,“不是装失忆么?看你现在生龙活虎,要不……”
须臾间,他手撑在床头软垫,高大身躯渐渐俯下,俊毅的脸凑近。
“昨晚的事,我们继续?”
低沉喑哑的话音涌入耳中,她回想起昨晚在机场自己干的那番羞耻到无法言喻的事,呼吸骤停,别过头,“什么昨晚。”
又想不认账,呵。
厉阎霆薄唇继续凑近,热气呼在她耳畔,声音喑哑又磁性:“我来替你回忆,昨天晚上是谁在我身下求着我,叫我用力……”
盛晚宁脸上的红晕急速蔓延至耳根,鲜红欲滴,“你!别说了!”
她抬起手要将他推远些,手却被反扣在床头,与他的大手十指相扣。
肌肤相触的那刻,似有电流窜过,厉阎霆喉结一滚,温热的唇轻咬在她唇瓣上,由浅至深,由轻到重,像是要烙印进她心底,更像是要带着浮萍般的她沉沦入海。
男人的头渐渐埋向她的颈部,温热的唇忘情地在她娇嫩的肌肤上缠绵。
盛晚宁波澜泛起的眸眼渐渐氤氲着微红的气雾,轻颤道:“厉阎霆,我饿了。”
从昨晚到现在,她滴水未进。
确实该饿了。
厉阎霆也不忍心现在折腾她,强压住身体的悸动,隐忍、喑哑唤了句:“暂时饶了你……”
他手臂用力一揽,将她从床上抱起。
……
别墅一楼,电梯门叮咚打开。
佣人整齐、恭敬地站在两侧,齐声道:“先生、太太,欢迎用餐。”
盛晚宁穿着素色棉质长袍,被厉阎霆横抱着,心底本有一朵妖冶的红花缓缓绽开,神情恍惚,忽听到佣人口中的太太,身子猛地打了个激灵。
她突然被他带进他家里就算了,还被叫做“太太”?
厉家的佣人,这么随便的吗……
厉阎霆垂眸凝在她惊诧和疑惑的小脸上,嘴角微勾。
他将她轻放在餐椅后,优雅从容地坐在她身侧,语气不咸不淡对不远处一个身穿白衬衣、黑夹克的中年男人道:“东西呢。”
中年男人蹙笑着迎上,“在这呢,先生。”
盛晚宁刚喝口汤,瞥见男人递向厉阎霆的物件,眸眼一怔,刚到喉咙口的汤水没控制住喷洒而出。
佣人忙上前将她身前的桌子擦拭干净。
她顾不得此刻嘴角还挂着一丝汤汁,惊问:“结婚证!谁跟谁?”
厉阎霆眸光深沉地扫过红本上的信息,眉目顷刻舒展,再度合上后,他抽了张柔巾,轻轻擦拭她嘴角的汤汁,声音温柔入骨。
“你觉得呢?”
盛晚宁有种不妙的预感,夺过他手里的红本,看到上面的名字,脸色煞白。
【厉阎霆】&【盛晚宁】
硕大的钢印赫然映入她惶惶的瞳仁,办理时间是上午九点。
那个时候,她还在睡觉。
他竟然背着她,让人给他们办了结婚证……
如果说昨天买通机场已经让她震惊,今天这番举止,彻底打破她对眼前男人的认知。
还真可谓是名副其实的雷厉风行!
“这证件无效,我本人都没到场!”盛晚宁也就嘴硬着挤出这么一句话,毕竟,都印上钢印了,而且还是他厉大总裁的结婚证,有没有效,民政局说了算,哪是她能置喙的。
厉阎霆轻笑,“心到就够了,夫人,多吃点肉。”
说话间已给她夹了大块牛腩和虾仁。
盛晚宁原本憋着一肚子气,但听着他口中那酥进骨子里的“夫人”称谓,胸前那阵气滞被顷刻震散,大脑空荡荡的,意识浑浑噩噩。
她被领了证,被他别墅的佣人叫太太、被他叫夫人……
这种自内而发又让她深深折服的霸道,真中她胃口,让她欲罢不能!
不过,他的父母知道这件事吗?要是知道了,头顶的这片天空,会不会崩塌……
她头皮顿时发麻,如触电般将结婚证弹回桌上,迅速夹起肉,嘴里快速地嚼着,尝不出任何味道。
耳边传来他温和的声线。
“我不在家的时候,有什么需要你直接找刘松,他是我们的管家。”
“是的,太太,我叫刘松,您有吩咐直接找我。”
刘管家脸上虽然带笑,但想起眼前这女人一人干翻他十几个手下,后背仍是忍不住发凉。
刘松?
盛晚宁嚼着这个名字,眼底蓦然闪过一道红光。
她抬眸,看向眼前毕恭毕敬的管家,试探道:“那个叫松哥的人,原来是你?”
“不是。”
刘松想起南城那通电话,睁着眼说瞎话,脸色竭力维持平静。
盛晚宁舌尖咧着牙槽,古井的深眸已顷刻洞悉。
如果真的不是他,他至少应该先提出关于她口中那个“松哥”相关的疑问,而不是直接这样否定。
这么说,那十多个有些武功底子、一看就不像正道中人的黑衣男,也是厉阎霆派的!
盛晚宁审视地看向厉阎霆,瞥见他脸色仍旧淡定自若,明知被戳破,却丝毫没有跟她解释的意思,她心中略有不悦。
竟然派那种凶神恶煞的人来抓她!
但凡她要是那种身娇体弱、文静儒雅的小女生,指不定这男人要学反派大佬玩捆绑囚禁剧本PLAY?
她狠狠地撕咬着嘴里的肉,像是发泄不满。
厉阎霆缄默无言地吃着东西,眼尾时不时抿起一抹得逞的弧度,暗潮涌动的用餐结束后,他擦拭嘴边的痕迹,神色淡然地将衣袖里拿出腕表,重新将它戴上她的手腕。
“经过昨天的事,你应该明白,就算你是苍穹的鹰,这一世也逃不出我的掌心。所以……”他静静地凝着她的脸,沉声道:“别再想着从我身边离开。”
语气虽淡,却颇有雷霆万钧的气势。
盛晚宁脸色升起一丝淡淡的红晕,心神微漾,嘴上却是不服输:“某个人到时候别求着摆脱我就行,毕竟我惹事是非的能力,你也是见识过的~”
惹是生非?
厉阎霆想起健身房那张吻照,脸上不置可否,“我早有心理准备,以后想宣示主权,别发吻照,发这个。”
他手指敲了敲桌上的某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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